筆者於書上看到一篇文章,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大文豪柳宗元所寫,名為「捕蛇者說」,因為柳河東曾任永州司馬(官名),這則故事就是敘述永州野外生產一種奇異的蛇,草木一接觸牠就會枯死,人一旦被咬是無藥可治的。可是人們捉牠風乾製藥,可以治療許多疾病,所以太醫奉皇帝之命來徵收這種蛇,每年二次,捉到毒蛇的人可以蛇抵消他應交的賦稅,永州的人都為此事競相奔走。
有一個姓蔣的,獨享這種捕蛇免稅的好處已三代了,他告訴作者,祖父及父親都死於捕蛇,他自己接著這件事的12年間,也幾乎喪命好多次。談話間臉色極為悲痛,作者可憐他,願意幫他免了這件差使,恢復他的賦稅。沒想到姓蔣的更加悲痛,淚汪汪的表示,這個差使的不幸,還不如恢復賦稅的不幸厲害。因為這三代期間,鄉鄰們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困苦,耗完了自己土地的出產,用盡了家裡的收入,「非死即徒」,因為悍吏到他們鄉里喧嚷叫囂讓人害怕,連雞狗都不得安寧。而捕蛇抵稅的蔣氏一年中冒死的危險只有兩次,其他時間可以安心的吃著自己種植的東西,比起鄉里天天受著死亡的威脅,他已經不敢怨恨了!
作者聽完更加悲傷,因為他曾經質疑孔子說的「苛政猛於虎」這句話,但是拿蔣氏這件事來看,這句話是可信的,「孰知賦稅之毒,有甚於是蛇者乎!」所以寫了這篇記,要讓視察民情的人知道。
唐朝離我們一千多年了,但是賦稅之毒消失了嗎?筆者不禁想起現在的官員,台北市國稅局的凌忠嫄局長,真巧,她名字的音與柳宗元真類似,而且一樣任文官,只是他們卻是截然不同的官吏。之前媒體曾報導:台北市國稅局局長凌忠嫄指出,不管金額大小,只要欠稅案件確定,就會送台北行政執行處去執行,而管收(類似羈押)則是最後階段,只要補繳稅款就可獲得人身自由。筆者覺得凌局長這句話很像晉惠帝的那句「何不食肉糜」,如果管收有用,為何黃任中人死了還要「稅」留子孫?難道管收就有辦法繳稅嗎?那為何賀一航還是繳不起?還有多少稅奴只在陰暗處啜泣?為什麼局長不思索人民為何不繳稅?稅制合理嗎?管收規定是不是用大炮打小鳥,有沒有牴觸憲法的人身自由權?如果這些都不思考,只知用強制手段逼人民繳稅,那與「捕蛇者說」的悍吏有何差別?
柳宗元因參與改革而被貶於柳州(於今廣西境內),流離顛沛於南方蠻荒之地,或許自己受過苦才更能體恤民情。柳州居民常識未開,柳宗元於是教民耕種、織布、建屋,興文教事業,破除迷信,盡力改善當地人的生活,政績卓著,所以韓愈於其墓誌銘稱讚他是「士窮乃見節義」。而現代忠嫄,於稅務機關擔任公職一路順遂,還曾到美國進修,可以想像其一生沒受過什麼苦,所以才會無法體會民間疾苦,但是也不能因此把人民都當壞人,還到校園污染學生心靈,要學生當國稅局的「眼」,其心其行實在可議。
從孔子的苛政猛於虎,到柳宗元的捕蛇者說,到現代的民國,不合理的賦稅造成人民的痛苦不曾改變,難道百姓真的無法擺脫「非死即徒」的命運嗎?馬總統既已簽訂兩公約,真心期待政府機關能夠配合修正不合理及不合時宜的法令,真正讓人民擁有一個人權備受尊重的祥和世界!